75、触不可及(十)（1/2）

一直哭了很久很久,婧芜才在黑暗中出了声。

“你走吧。”

她的声音已经很是嘶哑颤抖，但是奇怪的是，即使已经到了在意的程度,她的声音也依旧称得上好听。

听到怀里的女人这么说,他环住她的臂弯便猛地一僵。

这不是他想听到的话。

原本他以为既然能见到她的眼泪,那么他应该能听到“带我走吧”、“其实我爱的是你”这些他想要听的话。

可是她没有。

原本热起来的心一下子落到谷底。

为什么？他想不明白——紧紧贴着的身躯传来的心跳声明明近在咫尺,可他却看不见，摸不着。

他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们的距离并不远——但好像又并非如此。年少时的回忆和现在的这种莫名悲哀让他心绪变得很是复杂。

“你选择好了吗？”明明心绪纷乱如麻,他此刻的语气却出乎预料的冷静。其间甚至还带了连他自己本人都没有注意的几分凉意与叹息。

“不——我一直忘不了你。”

婧芜给予了他否定的回答。

这让他有些意外，因为惊喜，甚至开始感觉那原本都快凝固了的血液都开始了缓慢的流动。

“那么为什么？”他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微有些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他的头低了下来,乖乖地放在了她的颈窝中。他蹭了蹭她的脖子,有些像是像撒娇——软蓬蓬的头发落在她的耳边,搔的她耳朵有些微微发痒。

他这样忽然有些可爱。

就像家里那只平时慵懒又爱做恶作剧的猫咪突然展露了自己粘人的那一面,可爱的到让人心软。

“因为——”

婧芜还没有把话说完,一道清冽的男生就插了进来。

“因为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从近藤勇那里得知冲田今天打听了自己私宅住址的土方岁三阴沉着脸，匆匆赶到。

急忙回家的男人没有来得及换下自己战斗用的羽织，上面还有些许的汗水味道——本来想直接把婧芜从冲田总司的怀里拉出来的他因为不想让心上人闻到其实并不重的体味,所以选择了拔出自己随身的胁差崛川国广,指向了冲田总司。

本来一般情况下他应该拔出自己的太刀的,但是和泉守兼定是一把在太刀中体型也不小的刀,在昏暗的室内使用有一定的可能伤到和冲田总司离得很近的婧芜，再加上他本身也只是想威胁冲田总司一番，还没有到非动手不可的地步，于是只是拿出了在日本多是作为备用刀或者自卫用的胁差使用。

毕竟——她没有选择和他走。

得知了这个讯息,他便冷静多了，尽管身上的杀气还是不曾散去。

“按正常来说，我应该以武士的身份向你发出决斗——但是既然一起工作的同僚，我现在也只是单纯的希望你能自重。”

他的声音很平静，可那双紫色的眼睛绽起了寒光。

如果不是婧芜还在他的怀里，简直让人有理由怀疑他下一刻就会毫不犹豫地挥刀向冲田总司砍过去。

冲田总司当然也不是赤手空拳来的，身为武士，剑就是生命，有剑在手的天才剑士和经验老道的战场杀神斗在一起，胜负差不多五五开，所以碰到这样的情况，倒也不曾有过紧张之类的情绪。

“哦？这倒有意思了，副长大人在花街的相好那么多，女人也那么多，干什么非要和我争呢？”冲田总司生气的样子反倒是笑眯眯，好像和人普通聊天那样的惬意，“再说了，我可没听见她承认她是你的女人——我可是比你先认识她的。”

“那又怎么样？她没有和你走，不是吗？”原本土方岁三若是听到这一番“我比你早”的宣言，心里面定然会厌烦不已，但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倒是出奇平和但是又用最戳中冲田总司痛处话语回了一击。

听到这话，冲田总司下意识的收紧了自己抱着婧芜的手，一直把婧芜勒的腰部疼痛不已惊叫出声才恍然放松。

他到这会忽然又有些无措了。

他能肯定自己怀中的女子是爱着他的——但是又无法理解心上人拒绝他的举动。

他低头看了看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婧芜，沉默了很久很久。

“你已经选好了，是不是？”

那个应该意气风发的少年啊——那个在敌人面前也好上级面前也好，都绝对不可能忘记自己那分骄傲的恣意少，此刻的声音却带了一点颤抖。

他不想去问她她的答案。

却不得不去得到这个答案。

他很可能不会接受的那个答案。

答案就是她又一次被他弄哭，并说出了“对不起”三个字。

然后他就他/妈的松了手，还他/妈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进了别人的怀抱。这他/妈像他会干出来的事？

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圣父成这样。

他自己对自己的评价一直都是——一个“自私”的家伙。

因为自私，所以才会无视姐姐们寄过来的对他表示担忧的书信始终战斗在第一线；因为自私，所以才会比谁都努力的练习死死霸占自己新选组第一剑客的名头；因为自私，所以才会这么多年都忘不了那个姑娘，即使到了现在，还不想忘记她。

他最是讨厌将就的。

如果不是自己心爱的女人，那么他就没法将就着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如果不能做新选组的第一，他就决不能将就做个第二。

“那么，祝你幸福了。”

他想说的不是这样的话。

也许他会骂她骗子，偏执的问她为什么她明明爱他，却这样选择。又也许他会拔出自己的太刀和土方岁三大打出手。又或者是用有些残酷的语气对那个玩弄了自己的女人说出些伤人的话，让她体会到他的痛苦——

可是——一副决绝的模样走出屋子，走出勉强算远的地方就马上开始咳嗽，胸脯不停起伏的他，哪有那么多说话的时间？

那只捂住咳嗽不停的嘴的手上有点殷红的痕迹。

就像几朵薄命的樱花——绽放在手上。

他绝不想，让那两个人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模样啊。

他希望她记起他的时候，回忆里会是个意气风发，恣意洒脱的剑客，又或者那个被她扑倒在地，耳根通红手足无措的少年——而不是这个得了肺疾，半死不活的病痨鬼。

他不该是这样的。

他也不希望她记得的男人是这样的。

——

对于冲田总司此刻的痛苦，土方岁三自然是一无所知的——他现在还沉浸在婧芜选择了他的愉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