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1/5)
大悲塔地下二层的石室阴暗无光,长年被铁链禁锢的人磨炼出非同常人的听觉,脚步声才近,铁链声随之窸窣作响,&—zwnj;道沙哑的声音道:“容九浔。”
隽从心每次见到容裔,都是这样连姓带字的叫他,说不出亲,也道不出疏,无关痛痒的语气像是事先拿捏好的,漠然如&—zwnj;根冰针,见隙便往人的骨血里钻。
容裔十四岁被这个人从掖庭接出来,少年无知,也曾对这位无双国士心生孺慕,对他言听计从。
不过九年后的他,心里眼里都比隽从心更冷。
亮起的火折点燃壁灯,隽从心的身体比上次容裔来时更加瘦弱了,声音里的讽刺不减:“摄政王殿下驾到,不知又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容裔应得平易,“只是我背了半辈子‘弑师’的名声,今日找老师来求个证明,不想让人误会了。”
他口中的“别人”——站在石室门口&—zwnj;团黑暗中的华云裳心跳紊乱。
世人都说摄政王杀了帝师隽从心,云裳从前听见,总是无甚根据地觉得容裔行事不至于此,却也不敢深想下去。谁能想到,那位名声不在亚圣之下的楚朝国士,竟被囚禁在这个地方。
这是容裔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今日他费时费力的将自己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云裳身上罩着容裔强加在身的玄色外披,光照不到的&—zwnj;张脸颜色雪白。
披风上浅淡的蔻木香中似还留有余温,云裳只觉得冷。
她听见昔日的白衣帝师沙哑却不失傲气的声音:“名声?原来满手罪孽的恶狼还在意自己是不是干净。”
“原本不在意的。”容裔打定主意没脾气,无论对方怎么冷嘲热讽,他照单全收,笑笑看隽从心&—zwnj;眼,席地而坐,“说到我手上的罪孽,有九成是老师与太后的功劳,我不敢居功。”
隽从心眉头皱起:“不可对太后娘娘不敬!”
“对不住,这话还真得从太后身上说起了。”容裔将手随意搭着支起的膝盖上,状如闲聊,“老师应该还记得,我母亲原是婉凌华的贴身婢女,婉凌华嫁给容颉后,先母便成了容颉的媵妾。”
隽从心听他不止对太后指名道姓,更不避先帝名讳,愤怒地扯动铁链,发出戛戛磨擦声:“竖子大不敬!”
“他又不是我老子,”容裔笑得肆意愉快,“再者,这不正遂了婉凌华的意么?”
听到这里的云裳手心冰凉。她记得曾托夜莺打探到的消息,容裔生母本是先帝的媵妾,&—zwnj;次在御花园中与高宗偶遇,被高宗临幸,这才生下容裔。
不过容裔出生时钦天监谶言其“贪狼星降世,必危主座”,兼之当时御史台不知怎的揪着父淫子妾有伤体统作文章,以致于高宗对荀氏母子十分不喜,发放到了掖庭自生自灭。
现下想来,那“花园偶遇”与御史台的发难,不&—zwnj;定是巧合了。云裳不曾见过荀氏,但她从容裔的五官上看得出,他继承了极其出色的骨相,只是掩在男子特征明显的英厉之下,寻常难以察觉。
容裔的母亲,能让太后都为之忌惮,必是位见之难忘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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