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现在归我了（二章合一）（2/2）
“警察同志……你帮帮我吧……我女儿真的出事了啊！”
她不管不顾地坐在派出所门口哭闹，引来了不少路人的观望，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于是没多久这聚集的人就多了起来。
被中年女人抓着裤脚不放的，正是刚刚上任第二天的许小乘。
他满脸通红，想把她扶起来却被她死死抓住不放，整个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只能不断地重复那句话：
“您的情况我们已经在了解了，您别着急，先起来行吗？”
然而情绪失控的人是无法冷静下来的，无论他怎么好言相劝，中年女人都听不进去，只一个劲儿地哭喊，闹着要警察立刻出动去找她的女儿。
她的心情所有人都能理解，但在派出所门口这样闹实在不合规矩，闹不好还会有个“妨碍公务”或是“妨碍治安”的罪名。
许小乘一个头两个大，正要想办法先把她“请”进去，安抚一下情绪，就听到有个声音忽然插了句：
“大婶儿，您女儿什么时候不见的啊？”
许小乘觉得这声音很是耳熟，立马抬头去看。
这一眼就让他的头更疼了。
“乌沉沉，你怎么在这儿。”
自己都还是个小姑娘，冒出来凑什么热闹。
乌沉沉不理他，直接走到中年女人面前，蹲下来问：
“她失踪前在什么地方，有没有说过什么？”
大概是她表情很认真，说话也直切重点，中年女人居然一时间都忘了哭，真的开始仔细回想。
“今天一早，我出去摆摊，我以为她就在家里，结果收摊回去才发现她没在，屋里一晚上没睡过，肯定是昨晚上就走了，打手机关机，老师同学也都没见过她……”
说到这里她情绪又激动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掉。
发现孩子不见后她的天都塌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派出所门口。
想到这里，她才发现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路人，全都在看她的热闹，让她一时间无地自容。
许小乘终于找到机会，连忙说：“咱进去再说，您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她失踪前的经过，大大小小的事都好好想想。”
中年女人埋着头，抹了一把脸，很是拘谨地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派出所。
许小乘回头跟围观的人吆喝一声：“散了吧散了吧，别看了啊。”
他扶着走路都没力气的中年女人，一直到进了办公室，给她倒了杯水，才发现大大咧咧跟着进来的乌沉沉。
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丫头，许小乘只看了她一眼，就连忙去找值班的老前辈。
大早上的，派出所里值班的同事本就不多，仅有的几个人也都在忙，他找到带自己的师父老邢，对方正在通宵查监控，为的是另一件流窜盗窃案。
看见老邢的眼珠子都布满了红血丝，许小乘一时间不忍心再去叫他，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拿了一本询问笔录，走到中年女人的面前，清了清嗓子。
“我问什么，您就回答什么，尽量放轻松，冷静去回想，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要漏下，好吗？”
他说话非常亲和，给了局促不安的中年女人一点安全感。
她点点头，一五一十地跟着他做笔录。
“……我叫张桂花，四十二岁，我女儿张圆圆十六岁，今年刚读初三，性格比较内向。”
“我一个人带着她，平时就靠小卖部的生意勉强糊口，我天天都在店里，早上五点就得起，凌晨两点才回去，平时就很少见到她，她有什么事也不跟我说。”
张桂花说着抹了把眼泪，忍住哽咽，继续道：
“其实这学期开学，我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早饭做了不吃，晚饭也没怎么动过，平时放了学还来店里做作业，现在都很久没来过了。”
她一边说，许小乘就一边做笔录，满脸的认真专注。
只有一旁的乌沉沉百无聊赖，开始抠起了指甲。
“……我一开始怀疑她早恋了，给她班主任打过电话，她班主任说没发现这种现象，就是这孩子有点爱玩手机。”
“我也没办法，初三这种关键时刻，我只能把她手机没收了。没想到她闹绝食，也不去学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是两三天，最后拗不过她，还是把手机还给她了……”
张桂花满脸的泪水，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哭得通红，看着还没到五六十岁，却十分的憔悴，头发也白了好几处。
许小乘看着她，心中不忍，宽慰了几句才接着做笔录。
“您说她爱玩手机，是都在上网聊天吗？”
许小乘很快就想到现在青少年频频发生的案件，开口问。
张桂花愣了下，很茫然地说：“我也不懂，就看她每天抱着手机按来按去的。”
许小乘心下了然，已经有了一点方向，便道：
“那您把她姓名、电话号码、身份证号码……这些都填写一下，我会尽快帮您调查。”
张桂花虽然不懂这些，但老百姓对人**察都有着天然的信任，连忙点头，接过笔开始填写资料。
许小乘看了眼旁边无所事事的乌沉沉，想说什么，又不方便这个时候说，只能先等忙完了再把她给送回去。
张桂花填完资料，许小乘拿着去找同事，很快就调出了张圆圆的通话记录、短信记录、以及一些社交软件的聊天记录。
答案不出所料。
他拿到这些打印出来的记录，心里叹息一声，转身出来，走到张桂花面前，把这一叠打印纸递给她看。
“我们初步判断，您女儿的失踪可能跟这个网友有关系。”
办公室里很快响起一阵压抑而痛苦的哭声，像是一个绝望的人努力克制着，却痛苦得快要窒息一般，泄漏出的声响。
乌沉沉一直没出声，见打印纸落了一地，便捡起来看了看。
聊天记录很多，全是女孩跟某一个网友的对话，但对话里没有什么不堪入目的内容，反而充斥着巨大的负面情绪。
一页页看过去，每一页都是女孩子在倾诉，而对面的人在倾听，时不时做出一点安慰与引导。
“明叔，我今天在实验楼走廊上站着，就很想跳下去算了。”
“你说人为什么要来这个世界上呢？疾病，贫穷，犯罪和被犯罪，我们就是为了体验这些而出生的吗？”
“我妈这辈子真的好辛苦，所有人都劝她不要生我的，她不听，你说如果她没有生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苦了？”
“我不想读书了，我不喜欢数学和英语，但我不敢告诉我妈，她肯定又要骂我。”
“我真的不想跟她发脾气的，我知道她很爱我，我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呢？”
“……像我这样的废物，就不该出生到世上。”
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耳边，乌沉沉一页一页地看完了所有聊天记录，将手里这叠纸整理好，轻轻放到了桌上。
许小乘悄悄擦了下眼角，回头走到了哭得快要断气的中年女人面前，小声道：
“我们马上就能查到这位网友的地址，您不要着急，孩子会找到的。”
作为警察，他不该对任何一位报案人做出这样的口头承诺，因为一旦做不到，后果不是他、也不是整个派出所能承担的。
但他还是这么说了。
一个上午转眼就过去，许小乘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一直在着手调查这件事。
当他皱着眉头走出来时，才发现乌沉沉居然还在那里坐着，不由得有点生气了。
“你怎么回事，赶紧回家去。”
在他眼里，乌沉沉就算只比自己小几岁，那也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在外面闲逛不回家算怎么回事。
乌沉沉没理他，就在板凳上坐着，倒是张桂花哭了一上午，也实在没有力气再哭了，见他一出来就连忙起身问：“警察同志，有消息了吗？我女儿在哪里？”
这句话真的把许小乘问住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对方真实的情况，因为报案人有权知道。
“很抱歉，我们还在调查中，这个叫明叔的网友用的都是假身份资料，ip地址也是虚拟的，看起来是早有预谋。”
这句话把张桂花吓得呆滞了。
她听不明白那些术语，就听懂了最后一句话，顿时肝肠寸断，险些当场昏过去。
许小乘连忙扶住她，把她带到旁边坐下来，又给她倒了杯热水，好不容易才让她缓了过来。
张桂花哭成了泪人，像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那样死死抓着他，哽咽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