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战火起（1/2）

“听说了吗？前面打得很惨,那血，跟小河一样，连地上的泥都是红色的,咱们还是快些走，再走远些，直接离开红叶镇，玉沙洲也别去了。”

眼瞧着凤城近在眼前，不过一个多时辰的脚程,路上逃难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多都是一家老小一起出逃。

殷珩一行人不过才百来人,倒是不怎么显眼，但是一行人和逃难的百姓不是一个方向，倒也格外引人注意。

“你们还去呢！那边都打起来了！听说,昨晚上那一场打到今早上,有个将军，直接被抬回大帐，连城里的大夫都被叫去了！”

什么？有主将受伤？

殷珩脸色一变,朝对方点头示意，抓紧缰绳,加快往凤城去的速度,不然真的赶不上了,而且——

再过一阵,这天就真正的要变了。

等到大雪落下来，城内物资也可能不够。

凤城外的营区,大帐进进出出不少人，一盆一盆带着血色的水从里面被端出来，大营外有马蹄声,还没到营区，急急忙忙翻身下马，踉跄着往大帐里跑。

“大哥！”

“二公子！”

“将军！”

“别拦着我，大哥，大哥怎么样了！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保护大哥的，他让你们都撤，你们就都走了吗！”殷驰顾不得其余人在帐内，忍不住道：“他明明身上有伤，为了救一个将士受的伤，你们明明知道的！”

边上有人忍不住哭出声，背过身去，还是有哽咽声传来。

殷驰愣住，环视一圈，脸上的血迹还未擦掉，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很古怪，让殷驰的心往下沉，殷骋伤得很重？

目光穿过围在床前的人，殷驰忍不住要再开口，就听得一声熟悉的呵斥。

“二弟，不许胡闹。”

闻言殷驰面露不甘，脸上的血顺着往下滑，直接没入衣领：“大哥，你的伤——”

“不碍事，小伤而已。”

殷驰走上前，看着床上的人，顿时眼睛发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怎么可能，好好的一条胳膊怎么会成这样，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毫无力气的垂在那里。

边上军医连声叹气，殷驰表情僵住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反应过来。

“我大哥的手臂——”

“元帅，手臂之事，怕是要尽快做决定，否则怕会牵连身上其余伤口，而且一旦伤口出现炎症或者溃烂，弄不好可能会——”

军医的话说得委婉，但任谁都听得出来这话里的意思。

不等殷骋有反应，殷驰已经变了脸色，梗着脖子朝军医道：“不可能，我大哥不能没了手臂，你们——”

“殷驰！”

“大哥！你的枪法一向是我们兄弟里最好的，连老六那小子自诩厉害都打不过你，你要是——”要是只剩下一条胳膊了，怎么继续练枪？

而且，殷骋是征战多年，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失去一条手臂，还这么年轻，往后几十年的日子要怎么过？

殷骋面色发白，不见血色，魁梧的身材躺在床上，卸去了一身盔甲后，居然有些单薄。

从驻守凤城以来，殷骋从未睡过一天的安稳觉，尤其是知道殷珩还活着的消息后，每日都在替殷珩担心，替侯府操心。

看向站在床尾左右为难的军医，殷骋点点头，额头已经是大颗大颗的汗往下掉。

“交给你们了。”

“不行！”

殷驰一把拽住军医，憋红了脸：“大哥的胳膊不能没有，他——”

为什么他要出去刺探敌情，为什么丢了胳膊的不是他？要是他的话，那有什么好担心的，少了就少了，他又不是三军元帅。

这营帐里，谁都接受不了这件事情，可是比起一条胳膊，殷骋的命更重要。

“将军，不能再耽搁了，再耽搁下去，元帅的伤怕是也要恶化了。”

有人出声劝解，殷驰的手不敢松，眼睛死死的盯着殷骋那条血肉模糊的胳膊，却见殷骋还盯着他，眼里不见半点责怪。

鼻尖一酸，殷驰有些委屈，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

“元帅，帐外有人来报，说是——玄云军到了。”

玄云军！

所有人眼睛一亮，不由纷纷看向殷骋。

玄云军到了，那就是援军到了，凤城的围城之困，可以破了！

“快，是老六！”殷骋面上神情又惊又喜，忙道：“速速安排玄云军所有将士的营区，让老六进来！”

“是，元帅！”

总算是赶上了。

殷珩从马背上下来，见去通报的士兵回来，脸上一喜，连忙道：“元帅和殷将军可在营中？刚才来时路上听闻有人受伤，现在伤势如何？”

“……是、是元帅！”

面色一变，殷珩脚下步子变得更快，直接朝里走，掀开帐帘，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眉头越来越紧。

帐中所有人盯着殷珩，殷驰盯着他，不过一瞬就别开脸，松了拽着军医的手。

“有人和我说一下，是怎么回事？”殷珩深吸一口气往床边走：“大哥——”

整条左臂几乎看不出模样，血肉模糊，而且，手指完全没有反应，从上臂就已经被打断，像是被钝器两侧夹击，重锤致伤。

出口的话因为这个顿了一下，殷珩愣了片刻才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大哥，我回来了。”

“还以为你要明早才到，你这脚程倒是没有耽误。”殷骋硬咬着牙笑道：“行了，这里留下王先生和他徒弟就好，你们先出去吧。”

“……恩，过会儿再来看你。”

殷珩点点头，转身时拉了一下殷驰：“二哥也去包扎一下，脸上的血，不怎么好看。”

闻言殷驰愣住，打量一眼殷珩，见殷珩握紧的拳头时，无奈摇头——果然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众人前后出了大帐，殷珩扫了一眼已经开始扎营安顿的玄云军，抬脚往远处走。

他听不得殷骋待会儿喊出来的痛呼声，只能走远些，不然，他可能会和殷驰一样，想回去拦住王先生。

“对面出战的是谁？”

“索伊。”

“南诏人？”殷珩蹙眉问道：“从未听过的名字，这段时间他出战的次数多吗？”

殷驰摇头，随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看着面前燃起的火焰，忍不住拿了一块石头往前面空地扔去。

索伊在这之前从未露个面，甚至他们安插在敌军中的内应都未曾听闻过。

昨夜，殷骋察觉到南诏和北凉的大营有些异动，加上连着几日不曾宣战，不像两国的作风，心里生出不安，才会让他连夜去刺探敌情。

他从昨夜绕了一条暗路过去，一夜未有什么动静，直到天亮时分，才看到索伊从一顶大帐里出来。

生人生面孔，殷驰不可能没反应，意识到这可能是地方的秘密武器，殷驰连忙折返，打算抄近道通知殷骋。

谁知道尽管兵分两路回来，还是都被对方埋伏的人围攻，一共去了二十人，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四个。

其余人全死于埋伏。

他拼命跑回来，才回大营，就收到殷骋重伤的消息。

“看来，对方早有准备，不管怎么应对，对方都有拆解的办法，而且会引诱我们上钩，真是好一出以假乱真。”

“以假乱真？”

“索伊不是别人，正是阿木措。”

“什么？”

殷珩摇摇头：“之前在军中，你们认为的阿木措应该是真正的索伊，而今早出战，刚回来的人，是阿木措，北凉世子。”

前几日阿木措不在军中，正好和阿木措在红叶镇一事对上，那就是故布疑阵，有意迷惑他们。

少了阿木措的联盟，战力就像是被砍了一半。

“阿木措——”

“索伊能假冒阿木措一定是做了手脚，不过，这回倒真是吃了亏。”殷珩拍拍殷驰的肩：“放心，大哥不会因为少了一条胳膊就——”

“我要给大哥报仇。”

“放心，最迟年后，这群人一定会从凤城滚蛋。”殷珩刚要说话，忽然听到一声痛呼，也能面色一变，只觉得膝盖隐隐作痛。

这回来得匆忙，竟然忘了和阿芜说一声。

不过——

说不说都一样，反正阿芜都知道。

“你膝盖的伤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