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雷雨天（1/2）

四月的天说变就变,早上出发时还晴空万里无云，林间翠鸟嘤嘤，连路边都还有几只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兔子蹦跶。

到了晌午,一场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像是要淹了整块大陆一样。

使团一行人，原本按照计划是日落前在附近选一处空旷的地方扎营休息，这么一来，慌忙之下,只能随意找了一个破庙避雨。

拍了拍身上黏答答的衣服，好几个人嘴里碎碎念着,不外乎是指摘这雨来得匆忙，毫无预兆。

邢风从角落抱了一捆柴出来，看了一眼其余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再去找找干燥的柴火,都各自寻个地方把火生起来，否则这么折腾，谁的身子都扛不住。

殷珩找了干草铺开,随意坐下，朝四周看了看。

他们选择破庙作为休息的地方,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安,尤其是在雷雨天,总会联想到很多不好的事。

“在看什么？”

抬头看一眼走过来的薛显,殷珩摇了摇头，看向那边的风牙：“带几个人到外面转一圈,眼看快到青州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风牙闻言点点头，叫了几个人,拿上蓑衣斗笠便往外走。

“给。”薛显把水递给殷珩才坐下，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盯着面前生起来的火：“这雨怕是一时半刻停不了，按现在的脚程，最早也要后天才能到青州。”

“差不多。”殷珩拿了一根木棍去拨了一下火堆，火焰一下窜起来：“青州那边应该会有人提前来接应。”

“接应……”

薛显冷哼一声，青州怎么可能会来接应，就算是知道他到了，怕也还是做个样子，在青州驿站外等着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从他率使团出使北凉的消息传出后，朝中不知多少人等着看他在北凉的笑话，是巴不得他被留在北凉，再回不了京城。

好在这回的使团里，杨顺竟是难得有脑子的人，知道他若死在了北凉，使团的人，一个也别想置身事外。

北凉不会留他们，薛瑁更不可能留他们性命。

“咳咳——”

“你怎么从车上下来？马车上厚厚的褥子铺着，不必这里暖和。”殷珩听到咳嗽声，抬眼看去，便见风牙扶着阿芜走进来。

风牙见殷珩眼里有质问的意思，摇了摇头，给阿芜铺了一块地方地方让她坐下。

从京城到这里，阿芜几乎都是在马车上，少有下来，一是伤势未愈，二是人多眼杂。

尽管得了随行的机会，随行的人里也有女使，但身份特殊，要是让太多人瞧见阿芜，怕是会留下隐患。

阿芜在面纱下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往两人身边挪了些。

“下着大雨，马车哪有比这里暖和？你们都把我关在里面好些天了，总该让我下来透透气不是。”阿芜一脸理直气壮，说出话可怜又任性，让殷珩反驳不了。

“吃点东西，休息下，夜里不见得风平浪静。”薛显把干粮递给阿芜：“待会儿你跟着邢风。”

“那你呢？”阿芜一怔，忍不住看向薛显：“那你小心。”

自打她受伤后，殷珩和薛显对她百般照顾，而且大小事情都一一的办妥，甚至连怎么让她顺理成章离开使团也计划好了。

让邢风保护她，大概是觉得内疚。

可喜欢薛显是她自己的事，和谁都没有关系，更别说，她的心意，也从未和薛显说过，那便是再明显，也未曾挑明，谁也不欠她的。

“放心，不碍事。”薛显习惯的想要伸手去揉揉对方脑袋，忽地想起还有人在旁边，只好收了动作。

阿芜看出薛显的意图，轻笑一声看向对面看戏一样的殷珩。

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也未曾去过北凉，不过——给你的东西你要仔细收着，别丢了。”

“你——”殷珩看着阿芜俏皮的笑意，忍不住道：“其实你在青州的话，还有个伴，陈月那丫头，可以给你做个徒弟。”

“才不要，我还小，不要当老师父。”

阿芜拒绝得飞快，想也不想直接开口拒绝，闹得殷珩哭笑不得。

罢了，阿芜想回去也是应该，只不过，这一去，谁知会是什么结果，北凉里，未必只有阿木措知道这件事。

其余王室会利用阿芜做出什么事，也说不定，只是现在——

“他会来接你吗？”

“大概。”阿芜垂下眼，抱着膝盖乖巧坐在火边，火光映在脸上，黑色的眸子格外明亮：“其实，我从未见过他什么模样，凶吗？”

“不凶，也不似一般人那么强壮，大概是因为母亲是燕国人。”

闻言阿芜笑了一下，挪了挪下巴看向殷珩：“那以后见不到你们了，若是——”

“放心，有机会一定去看你。”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除了薛显几人，谁也不知道阿芜的来历，更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只当是战死将军的遗孤送还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