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年少无知太轻狂(2/2)
我放弃了逍遥,关上柜子,目光不经意一扫,定格在书架一个空格子里的黑色布兜上。那天我把它背回家之后就放在这里,一次也没有打开过。南高的少年说的那句在当时让我觉得很奇怪的话忽然回响在我耳边:“我师傅说你马上就会用到了。”
马上就会用到……这个马上,莫非,就是现在?我想起最后我和他分别的时候,那孩子说的是……
“加油啊,师姐。”
难道说……这个“加油”,指的是抢亲?他,或者说,他的师傅,怎么会知道……
鬼使神差的,我把这个布兜背在了身上。抢婚不带着轻剑快马,也不拿把枪去打爆人家的婚车车轴,而是背着一兜子笔墨纸砚,跟要进京赶考似的,这也太二了……我怎么感觉最终会应验的是“shǎ • bī一把”这个说法……
我背着布兜走到客厅,从桌子上捡起那张精致的喜帖,看上面的时间和地址。夕凉结婚的地点居然是H市……那一日在东街分别,我回了G市,而夕凉没有走,一直留在H市么?
从G市到H市,时间倒是恰好能赶上婚礼,老高这小子是不是已经算准了才给我寄的喜帖……
订好车票之后,我终究是背着这一兜子笔墨纸砚出了门。
几个时辰后,夕阳在山时,我走出了H市的车站。车站、机场,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四季,总是人流不息。来这里的人,要么分别,要么重逢。
我是要分别,还是……重逢……
我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我旁边有位老人,忽然说了句话。
我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的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我一愣,停住脚步。看着他,却是笑道:“大师,您说这话,可有点儿不符合您的立场吧。”
我这么说,是因为这老人,是一位出家人。他身着一袭打着补丁的月白僧袍,正端端坐在最后的一级台阶上,手里捻着串骨珀的佛珠。那白色的琥珀珠子,颗颗圆润剔透,完美无瑕。
七宝佛珠么……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完美的七宝佛珠……
这个人……
难怪他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僧人闻言抬起眸子,静静地看着我。这双眼黑是黑白是白,清明极了,完全不似老人的眼睛,反倒恰如少年。我知道他老了,可我看不清他的年纪。
就如夕凉风华正茂,我却也看不清她的年纪。
我接着道:“是啊,您说的是。君子不拆夫妻庙,匠人不拆鸳鸯锁嘛。可您也该知道,这拆庙的,不是我,拆锁的,也不是我。”
“小施主,”这僧人道:“或许,她自有她的考量。”
我点点头:“她有她的考量。我也有我的考量……我不知是对是错,可即使明知是错,我也要做我想做的事。在我付出代价之后,我自然会得到教育,可无论如何,这一回我走定了。”我笑了笑:“怪我年少无知啊。”
这僧人的神情依旧平静的没有丝毫变化,微微合眼,道:“冒昧了。”
我看着他,半晌,抬起手来,碰了碰自己左眼下的痣:“记得当年有位大师和我说,我这是伤心痣,就是您吧。多谢您两次指点,不过晚辈执迷已深,悟不得了。纵使到头来肝肠寸断,也是我咎由自取,不会后悔。”
想必这就是所谓的“虚心受教,死不悔改”吧……我笑了笑,双手合十俯身为礼,便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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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命中有颗伤心痣的女孩子转身之后,僧人静静地睁开眼,目送着她的背影。
她穿着长袖黑T恤和同色的牛仔裤,因为高挑而微微弯着腰,看起来懒懒散散。这孩子的背影似乎永远是这样,上一次这样看着她,她一袭黑袍,提着一壶酒,也是行在昏昏的暮色中。那时她有一个响彻八荒四野的名号。
一千年过去了,她骨子里的气质从未变过。
他看着她肩上那只黑色的布兜,无声地叹了口气。
老常……你一贯心疼你这二徒弟,也一贯宠她,这一次,你鼓励这孩子去了……
你心知这是场逆转因果的注定,所以你索性推她一把,再一次不惜修为的为她承担。
她说:“怪我年少无知啊。”知道结局的人,竟会有这样的笑容。
这孩子和你真像……
果真不愧是你的徒弟,果真不愧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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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超喜欢十四做的封面……但这次应该不是只有我自己能看到吧?姑娘们能看到我的封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