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九章（1/2）

盛夏的西京,热浪一阵阵扑来，走在街上不过片刻，身上便被一层薄汗裹着,往日爱在街上闲逛的姑娘们，早早躲在了茶舍、香坊同亲近的朋友品茶闲谈。

倒是一向喜爱热闹和夏天的孩子,一早溜出门，直到暮色降临才回家,免不得挨一顿骂。

院子里的石缸里养着几尾鲤鱼,全是从御园里送来的，品相好,才养了一年,活泼得很,遇上夏季，不时从荷叶下探出头,咬着浮在水面的花瓣玩耍。

阴凉的廊下，阿初捧着篮子，细细缝补着衣角,不时抬头朝门口看去。

自从半个月前顾烈从安阳回来，得了一道在家休养一月的圣令,几乎就不曾出过门,每日不是睡到日晒三竿,便是躺在窗畔的榻上看书。

半个月,书架上的书都快看完了。

阿初知道顾烈喜静，倒也不奇怪,只不过，不出门，也不进宫,未免太奇怪了些。

那陛下和她家大人的关系，半个月里只见了两三回，倒是稀罕事。

“大哥他还在睡着？”

“还睡着，中间醒来，吃了点东西又睡了。”阿初笑着放下手里的东西，结果顾荃拿来的一篮梅子：“早上陛下刚差人送来，二公子你这又送来，大人的牙，怕又要坏了。”

去年就因为这，半夜里请太医看牙，今年要是再坏了，可不是要折腾人。

闻言顾荃失笑，朝里面看了眼，确定顾烈还睡着，毫无反应，摸了摸头转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

“等大哥醒了，告诉他我来过。”

“二公子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要紧也不要紧，是想让他去和爹他们商量，我跟恩华成亲的日子，选哪天好，苏家把这事交给我们来定，这两个月里，倒是有三个可以选的日子。”

阿初一惊，忙道：“这还不是什么要紧事！要不我把公子叫醒？”

“别别别，大哥从安阳回来，让他好生休息，也不着急。”

顾荃拦住阿初，抬脚往外走，倒是春风满面。

从牢里出来后，他便定了心，更稳重了些，打算在京中成亲，再带着苏恩华一块去朔州，这样，两人也不必分隔两地。

人才走一盏茶的功夫，顾烈睡足醒来，伸手摸了衣服穿上，昏昏沉沉从房里出来，见到桌上多了一篮梅子，抬眼看向阿初。

“谁拿来的？”

“刚才二公子来了一趟，拿过来的。”阿初放下手里的东西：“对了，二公子说，大人醒了，让大人去书房和老爷商量二公子跟苏姑娘的婚期，选了日子，还不知要定哪一个。”

往嘴里送了一颗梅子，顾烈闻言点点头，又吃了几颗，才转身去收拾。

要成亲是好事，这个年纪，也能成婚了。

不过，往后去了朔州，那就真的只剩下两人互相扶持。

临出门时，又拿了两颗梅子往嘴里塞，酸得眯了眼，浑噩地脑子倒是清醒了许多，甩甩头交代阿初一句便往书房那边去。

走在去书房的路上，家中小厮、丫鬟见着他都是一副避而远之的模样，生怕打扰他。

顾烈知道其中缘由，倒是难得去解释，毕竟他的确是还未从安阳的事情里缓过劲儿来，那样的事，怎么可能一下抽身。

并非折磨自己，只是想多要点时间去平复。

几千条人命，生前或许是商人、读书人、老人、孩子，父母……又或许，跟顾荃一样正有一门合心的亲事，等着到了良辰吉日便完婚。

走到书房外，见顾荃正好走出来，不由笑着上前。

“睡了好些天，人都睡昏沉了，怎么？马上要成亲的人，果然是春风满面。”

“大哥，你——”

“怎么了？”

“和陛下吵架了？”顾荃向来和顾烈有什么说什么，能为了顾烈跟楚昭炎抬杠，自然也敢问出旁人不问的事。

闻言顾烈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笑。

看来在大家心里，他的息怒和楚昭炎都脱不了干系，无奈摇头：“吵什么架？最近地动后的事情不少，他又去了安阳三天，脱不开身，我刚从安阳回来，正好休息一阵，怎么就吵架了？”

顾荃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觉得他自己是多想了。

其余人也多想了。

“行了，进去吧，你这看日子本该是父母决定的事，让我掺和什么？我又不懂黄历，什么黄道吉日，问我也是一问三不知。”

“三个日子都挺好，沅姨也说好，还觉得日子定最早的，下月十六，但爹觉得下个月十六太赶，想定到八月初七。”

“那晚了二十来天？”

兄弟俩走进书房，恰好听见这句，顾从伍抬头看向他们。

顾烈见顾从伍看来，喊了声：“爹，怎么这事也问我？”

“三个人三票，你看哪个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