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唤雨（2/2）

位仕平震惊，问：“道长，东海到中原千万里远，如何到得？”

青松捋捋胡须一笑，道：“或驾云、或奴兽，不过数十日路程。”

位仕平听完，更加惊骇与佩服，便说：“道长，我让厨房备些素斋，用完后在寒舍休息一晚，明日让犬子答谢过真人，再走可好？”

青松笑道：“好，正当如此！只是老道不忌荤。”位仕平闻言一怔，笑道：“道长果然不同于凡俗。”遂命人准备酒菜，与青松饮至深夜才散。

第二日，位正果然伤好无碍。

位仕平心中敬服，就教厨房又换了菜样，拿出珍藏了多年的好酒来款待青松。席间推杯换盏，客乐主喜。到了宴中，位仕平突然叹了口气，紧皱眉头，闷闷不乐。

青松感到奇怪，就问：“位知府有何心事？”

位仕平放下筷子，道：“道长，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青松将手一摆，道：“但讲无妨。”

位仕平离了座，对着青松深施一礼，道：“真人神通广大，我想请真人收犬子为徒，不知可否？”青松眉头皱起，沉吟一会儿，转头对位正道：“且过来，让我看看根骨如何？”

位正放下筷子，走到青松身边，站直了身子。

青松原来也没仔细观瞧位正，只是位正那股子狠劲、倔劲给他留了很深的印象。这时眼对眼仔细一看，见这孩子小眼中透着慧气，面软、身正、文文静静；在席间一句话不说，还真想不到他会给老师使坏。青松又摸了摸他的手，看了看牙和耳朵，摸了摸背，正想摸屁股蛋时，位正说话了：“道长，您是在相马，还是在相人？”

青松笑问：“相马和相人有何不同？”

“相马，看神、鬃、蹄、毛、尾，就可知是不是良驹宝马，可我从未闻相人，只看眼、面、耳、骨、手，就可知是不是良才美玉。”位正稚嫩的嗓音停了停，又道：“我靖南国的开国大将司马奇，人矮面瘦，说话更是结结巴巴，世人皆以为无能。但一天一夜之间，连下玆赢国十三城，东逐崇天国，北抗永宁国，建下不世奇功，可见相人看骨实不中用。”

青松听完大笑，拍拍他的屁股蛋，道：“却是如此。你这小子鬼精得很，我正想随便看看，糊弄一下你，没想到你竟说出这些话来。凭着这些话，我收你做徒弟了。”

“你想收我做徒弟，怎么不问我愿不愿意？”位正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盯住青松。

青松一怔，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在中原时哪个不是求着做我徒弟，到这儿，还要问徒弟愿不愿意认师父。”不过反对位正更喜爱了，便问：“你可愿做我的徒弟？”

位正小眼睛眨眨道：“你要做成两件事，我就做你徒弟。第一件，在乾州下一场大雨，乾州已经两个月没下雨了；第二件，治好杨先生的腰。你能不能做到？做不到的话就直说，我也不会看不起你。”

“好小子，激我？都小事尔。”青松站起身道：“随我出来。”

三人跟着青松出来，但见外面骄阳似火，烈日灼人，目光所及没有一丝云气。青松拍拍肚子，对位正三人道：“捂住耳朵。”三人捂住了，青松便对着天空喊道：“都注意了！站稳了！”

这一声像个平地炸雷，轰隆隆，震得整个乾州城都晃了晃。青松喊完等了一会儿，待乾州城的百姓定了神，便对着天空张口一吸。四周顿时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空气如江流入海，呼呼呼灌进了青松的肚子。有半刻钟时间，青松肚子微微鼓了起来，觉着差不多了，他纵身一跳，飞入天空不见了踪影。

位仕平年四十有五岁，平常都只见道士用符纸求雨，从未见过这种求雨法，心里又惊又服，叹道：“正儿，你老师真是神通广大。”话未毕，青松已从天空落下。

位仕平赶忙上前问：“道长，刚才到哪里去了？”

青松道：“我到万里之外，吹了些雨云过来。”

几人在院中等了片刻，果见朵朵黑云从四面八方涌来，渐渐地聚在一起，黑压压一片，遮蔽了整个乾州。青松从口袋里摸出一颗丹药，递给位仕平道：“找医生为先生接了骨，然后服下此丹，明日无碍。”位仕平接过药就要送去，青松拦住：“且慢，带了雨伞再去。”位仕平便带了雨伞而去。果然，待他回来时，天上已下起了瓢泼大雨。整个乾州的百姓在街道上玩水耍雨，一片欢欣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