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决裂（1/2）

两人前脚刚走，身后四人随之而到，为首的正是仇三刀，其余人中还有三个虎背熊腰的和尚，打扮跟极色尊者颇为相似，想来是他那几位师兄弟“极恶”“极贪”“极痴”三位尊者。

骆诚与夏秋娘两人心惊胆战，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他们察觉，此处空间狭小，倘若暴露踪迹，决无处可逃。

这时，只听仇三刀道：“这石窟便是藏匿锁魂阵之地，多谢三位尊者相助，否则晚辈也不能取到诸多精血。”

极恶尊者面目狰狞，煞是骇人，笑道：“仇道友言重，此乃贫僧分内之事。”

正当两人言谈间，其中一个和尚神情好似不悦，焦躁非常，此人乃是极贪尊者，他不耐烦道：“祭祀阵法，此种小事也劳动我等大驾，勿要多言，了事之后咱们且去快活快活。”

一旁的极痴尊者，慈眉善目，若不是骆诚亲见亲闻，当真要以为他是有道高僧，而非魔道妖僧。

极痴尊者吃吃道：“诸天无相，凡尘色相皆虚妄，老衲这双手罪孽深重，死后当入无间地狱。”

夏秋娘闻言，十分诧异，心想：“这老和尚能说这番话，难道是天良未泯？”

一旁的极贪尊者脸色阴沉，狠狠“呸”了一声，冷笑道：“我说极痴师弟，这里没旁人，你也无须假慈悲，每回造杀孽不是你最起劲？先前我说留个活口罢，你偏偏不让，非要将那一家老小杀得干干净净。”

一听此言，夏秋娘怒发冲冠，义愤填膺，恨不得当时就将极痴尊者一箭射死，为民除害，只是顾及骆诚在旁，生怕连累于他。

仇三刀未免几人伤和气，打岔道：“死几个渔民不打紧，不满诸位前辈，我寒魔洞之法便是杀生成道。”

夏秋娘早知仇三刀身入魔道，可不到黄河心不死，世人皆是如此，没有亲耳听闻，心中仍有期望，此刻亲见，当真是肝肠寸断，心如刀绞。

极痴尊者也不发怒，眉目含笑，缓缓伸出右掌放出一道红光，正是团活人精血，悄悄落在那破羊皮上，化作暗红色光芒，瞬间消散无影无踪。

事毕，极恶尊者等三人都已出去，瞧着眼前景象，仇三刀微觉阵法有所变化，可又看不出错漏，环顾四周，呆立片刻，遂也关上暗门出了去。

见四人已走，骆诚二人才慢慢出来，夏秋娘面色苍白，泪水盈眶，骆诚不得已将之扶起，问道：“夏姑娘，你可还好？”

这声询问，原本是平平无奇的善意，可夏秋娘历经种种，又是女儿身，内心受创，情感压迫之际，有那么一道温暖声音落下，哪还忍受得住，登时扑入骆诚怀里，失声痛哭。

而骆诚神慌意乱，僵如木人，任那热泪滚滚，打湿胸膛，刚想伸手将之搂住，心中不经暗想：“骆诚啊骆诚，君子不可乘人之危，夏姑娘正值心碎时，你万万不可如此行事，否则同那些登徒浪子有何区别？”

刚想将手放下，骆诚心中忽又想：“夏姑娘虽平时有些凶蛮，但内心极为热忱善良，偏偏遇上这么个大哥，当真可怜，我若是不管不顾，是否太也薄情？”

想到此处，骆诚又将手臂缓缓抬起，脑中不经灵光一现，转念又想：“或许，如今她倚在我胸膛，只不过是一时伤心而已，她那般好看，功夫自也十分了得，又怎会轮到我去为她担心。”

心念及此，连骆诚也悲伤起来，双手反反复复，举了又放下，真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骆诚心性如此，自然与家世有关，他自小失去父母，靠邻里救济长大，内心对人十分感恩，加上有幸伴读过富家子弟，遂懂了些诗书道理。

正当两人伤感之际，暗门忽又开了，骆诚以为是极乐尊者回来，赶忙转头去瞧，当即目瞪口呆，只见门外站着一人，满脸伤疤，却不是极乐尊者，而是那仇三刀。

见他去而复返，夏秋娘惊慌失措，连忙站起，神情转为愤怒，紧紧盯着仇三刀，未说只言片语。

骆诚颤颤巍巍，问道：“你怎、怎、怎么发现的？”

仇三刀神色漠然，道：“此洞原本封闭，不见光亮，而今洞顶已被凿开。”

骆诚恍然大悟，刚还想说些什么，让身旁的夏秋娘打断，她开口问道：“你这般狼心狗肺，枉称兄妹一场，你对不得起死去的兄弟么？”

仇三刀眉角抽搐，淡淡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听完这话，夏秋娘不经放声大笑，凄然道：“修仙学道真有这般好处？值得让你将兄弟们悉数害死！倘若换作是我，只要能与亲人好友在一起，就算是当大罗金仙，执掌乾坤，长生不死，我也不愿做。”说着双目流下滚滚热泪。

水寨百十人殒命，事情虽不是仇三刀所为，但也因他而起。

锁魂阵之厉害，邱蟒有意未曾言明，此阵乃是他师尊“寒魔老祖”炼成，取整整十万条生魂祭炼而成，因怕他听到后胆怯，故而说是九十九人，其中又有隐秘，遂将仇三刀蒙在鼓里。

然仇三刀如今也不狡辩，反正已入魔门，这时为夏秋娘言语刺激，情牵意动，他魔性突然爆发，浑身黑气滚滚，双眼血红如丝，宛如地府恶鬼。

情势危急，骆诚想也没想，毅然挡在夏秋娘身前，急道：“夏姑娘，你且小心退下，我先拦住他。”

夏秋娘闻言，眼眶微红，心想：“明明这人很是弱小，为何敢这般奋不顾身保护我呢？假如有一天他落难了，我也一定会毫不退缩挡在他身前。”心念及此，忽觉眼前人瘦弱的身躯，是那般高大，如同春日暖阳，暖人心扉。

刘秋娘轻轻推开骆诚，强作笑颜，摇了摇头，示意他退至一旁，而后一步步走向仇三刀，没有丝毫犹豫。

发丝萧萧，青衣飘飘，夏秋娘面如白玉，点缀着两行珠泪，像是雨中梨花，香满人间却不孤芳自赏，即便落入泥中，也将美好寄托风雨，不负余生。

仇三刀口中流涎，杀气腾腾，尽管他拼死克制杀意，怎奈魔性入体，对鲜血渴望非常，是他意志所不能抗，终于也一步步逼向朝夏秋娘。

夏秋娘泪流满面，轻声道：“古有陈塘关夏靖之子哪吒，削骨还父割肉还母，我虽不你是所生，但是你捡来养大，今日我便将命还你。”

“二哥若还活着，你须护他周全，还有我身后这小子你也要放，从此，你我恩怨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