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决裂(2/2)
骆诚始料未及,没想夏秋娘居然会说这样的话,脑中一黑,顿时天昏地暗,当下不顾一切,拼死也要去阻拦,不过还是晚上一步,血雨纷纷,漫天而落。
此番变故,真如晴天霹雳,令骆诚伤心至极,软倒在地肝肠寸断,整个身躯再也不能动弹,痛苦万分。
半响之后,他才听到仇三刀微弱气息,道:“小子,拜托你将她带出去,越远越好,以后再也别来这里了。”
听到这话,骆诚微微睁眼,只见仇三刀周身黑气退散,神智业已回复,只是左掌鲜血淋漓,四枚断指散落在地,血流如注,填沟堵壑。
原来最后关头,在仇三刀心中,夏秋娘这个小妹还是独一无二的,生怕控制不住魔性,不惜断指也要护夏秋娘周全。
夏秋娘站在原地,泪如雨下,凄然道:“你以为这样做,我便会原谅你么?我们结义前曾立誓,此生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可你如今残害多少无辜?不是小妹心狠,而是正邪不两立。”
刹那间,白芒耀眼,突然有股无名之力咆哮,长鲸吸水,将此方天地灵气抽空,尽数纳入一副长弓之中。
正是夏秋娘法宝灵弓,那弓身通体雪白,晶莹剔透,其上暗有风雷交替,她手执灵弓冷冷望着仇三刀,周身灵气翩翩起舞,衣袂飘飘。
夏秋娘数年所学,尽赴于此,当真神威惊人,誓要大义灭亲。
沐浴气浪之中,骆诚只觉身如柳絮,不能自持,今日初见修道之人驭宝,惊叹万分,顿生渺小之感,而他夹在两人中间,无所适从,只恨天意弄人。
仇三刀面无惧色,步履蹒跚,依旧往外直走,短短数日,他道行能有这般精进,能与夏秋娘分庭抗礼,这还要归功于邪法霸道厉害。
然天地有序,物极必反,越是急功近利,遭受反噬也就越大。
寒魔洞之法本就噬血,仇三刀如今气血亏损,形势岌岌可危,全身冰寒入髓,每走一步脚下便是一层冰霜。
而夏秋娘虽性烈如火,但骨子里终是心柔善良,双手颤抖,不愿乘人之危,这一箭迟迟不肯放,恰在此时,极色尊者手提食盒,惊慌站在门前。
极色尊者焦急万分,嚷道:“女仙师父,你快走呀,我那三个师兄弟要吃人,还有那个什么犄角双煞神古阳、古风,厉害得紧,倘若再不走,那你就要成‘死’美人了。”他视美色重于一切,自然不忍见美人落难,遂冒死前来报讯。
夏秋娘深深望了仇三刀一眼,见他背影凄凉,脚步虚浮,心中大为不忍,不愿再做纠缠,遂即拉上骆诚飞上云霄。
白芒如电,长弓破云,夏秋娘的心思也像天边彩云一样,纷乱如絮,时而光彩照人,时而阴雨密布,人世浮沉,莫过于此,她做梦也不曾想到,心中敬爱的大哥,有朝一日会成死敌。
锁魂阵笼罩四方,穹顶青雾茫茫,夏秋娘每每迫进其中,便感心神不宁,仿若灵魄离体,反观骆诚虽十分害怕,但气息平稳如常。
夏秋娘当真疑惑不解,心想:“连我都要凝神相抗,稳定心神,这小子一介俗人,为何身在阵中仿若无事?”眼下形势危急,不及多想,遂催持灵弓发力,两人如同流光,直往大阵边缘冲去。
眼见就要出阵,渺渺白云间,忽有两道怪啸传来,震耳欲聋。
啸声作罢,有人言道:“来者皆是客,小丫头好无礼数,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连招呼也不打?”
夏秋娘闻言,四下观望,身后又有一人大笑道:“阳大哥,邱蟒放话,擒住了她任我弟兄处置,刚巧谷里缺个喂毒虫的,这丫头肤白貌美,咱们就抓回去当个药童如何?”
话音方落,只见两个怪人突现,前后将夏秋娘与骆诚拦住。
前方那人自是另一人口中的“大哥”,兄弟俩人均是中年模样,额头一左一右,各生一对鼓包,十分丑陋,本就难看偏生又披着件黄白斗篷,当真雪上加霜。
夏秋娘心中冷笑,她从极色尊者口中,已知两人来历,不由笑骂:“本姑娘当是谁?原来是两条犄角‘猪儿虫’,小小毛虫也敢来挡道?”
一听此话,古阳兄弟俩怒不可遏,因他们模样丑陋,平生最恨人讥讽容貌,寻常人多瞧他们多一眼,便都抓去以身噬虫,而夏秋娘不知天高地厚,竟将他们比作‘猪儿虫’。
古风冷哼道:“臭丫头,找死!”说着一声怒喝,乘风而起,手中晃着一只铜角,长风灌进,吹响‘呜呀’之声,刺耳难听。
怪音作罢,漫天飞蝗接踵而来,黑压压一片,宛如雷云。
而古阳拦在前方,他也没打算手下留情,如法炮制,又唤出一群毒虫,之后两人便坐山观虎斗,飞遁远处驾驭法宝。
他们这对铜角法宝,厉害非常,名唤“虫音蛊钟”,平日用于祭炼毒虫,终年吸收娄山白烟谷中毒雾,剧毒无比,只要轻轻触及肉体精神皆烂,寻常修道之人根本不是对手。
飞蝗如雨,荧光漫漫,尽朝夏秋娘二人扑去,危急时刻,骆诚心思敏锐,眼见古阳、古风都驾宝飞遁老远观望,心知不妙,急道:“夏姑娘小心,他们两位饲主都跑了,恐怕这毒虫非比寻常。”
夏秋娘闻言,不敢大意,更不敢莽撞硬碰,口中娇叱数声,驾着灵弓御风疾驰,稍稍甩开虫群一段距离之后,立刻将骆诚抛入云中,手执灵弓,三箭齐发,快若惊鸿,瞬间便将虫群射落小半。
待骆诚下落时,夏秋娘又到眼前,将他一把提上弓身,如此忽起忽落,早将他吓得半死,魂飞天外。
毒虫取之不竭,夏秋娘虽有灵宝,但道行日浅,不善久战,几个来回之下,便已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白云之上,古氏兄弟坐观虎斗,不时冷笑,等收渔利。
骆诚心想:“这般下去,我和夏姑娘必将命丧毒虫之口,得想个办法脱身才行。”他仰目四望,忽然心生一计。
前路艰险,不知他们能否脱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