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恩义（2/2）
曾文也附和道：“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他奶奶的！老子定要拆了他们的破庙当柴烧。”
听完这话，众人齐齐望向伯山，均知他早年外出游历，博学多识，去过诸多外邦异域，盼他能知贼人底细。
伯山沉思半响，悠悠道：“瞧那两人衣着打扮，我确实曾在西域见过，沙漠中有支叫‘大密神教’的古老教宗，可能与他们有所联系。”
西域与衡山相隔万里，地域不同，素无瓜葛，这“大密神宗”更是闻所未闻，众人尽皆错愕，实不知纷争何起？
曾文怒道：“等掌门师兄回山，咱们就率众杀去西域，管他什么神教，通通除之而后快！”
裴笑问道：“西域之人，为何会来衡山撒野？瞧他们竟然知晓方师兄不在，明显是有备而来。”
伯山神色凝重，叹道：“这正是烦恼之处，敌人来势汹汹，恐怕其中还有更大隐秘，我等还需小心防备才是。”
四象剑阵流转，妖鼠连骨架都已无影无踪，南宫行四人遂即撤阵，忽有团黑光从中飞出，落在一名白衣弟子手里，这人乃是刘剑东。
黑光闪烁，明灭不定，其中有个小巧人影，状如婴儿，刘剑东呆呆望着掌心，忽然泪如雨下，口中轻轻喊道：“大哥……”
原来这小人不是旁人，竟是刘宪的一缕生魂，也是那妖鼠的元神所在，想必他恨意太深，这才让那两名藩僧利用，将精魂炼化成了妖邪。
忽在此时，阳光冲出云层，阴霾渐渐散，温暖落在了众人身上，过往种种好似随风飘远，那小人欣慰一笑，身影逐渐消散，最后只剩下苍白的手掌。
一时间，伯山等人相顾无言，虽知妖鼠元神乃是刘宪，但却不明他是被人利用，还是本就对剑宗怨恨之至，人死仇消，或许已经无关紧要。
这世上有人恨，有人爱，缘起缘灭，不过是一念之间。
刘宪作恶多端，罪有应得，其多次来往衡山，剑宗弟子大多熟识，均知他与刘剑东的关系，此刻虽然身死，但余恨难平，众人转而仇视刘剑东。
顾及诸位师长在场，众弟子虽不敢造次，但却兀自走远，将刘剑东孤立在原地，空出丈许方圆，好似躲避瘟神一般。
历经先前激战，刘剑东早已衣衫褴褛，满身污秽，伯山将他打量一番，心想：“宗门有难，这小子原本在问罪崖枯坐，他能挺身而出，浴血奋战，也算难能可贵，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能不能渡过此劫？便全凭他自己了。”
刘剑东步履蹒跚，走至南宫行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师父，弟子有罪，万死莫能赎之，恳请您将弟子形神诛灭，来世再报授业恩情。”说着重重磕起了头。
触地有声，拜完数位师长，又转向同门师兄弟叩首，在刘剑东心中，这一刻他才幡然醒悟，唯有一死，才是结局，或者得知杨玲噩耗那时，他就已经死了。
此刻，见刘剑东血流满面，身形消瘦如柴，众人心中五味杂陈，不免想起同门之情，先前又曾携手御敌，当下于心不忍，纷纷侧过头去。
南宫行负手而立，目光冷冷望着刘剑东，心如刀绞，沉思道：“他虽然不成器，但终究是我的徒儿，我这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不做负义薄情之辈，既然选了他，那便是天意如此。”
沉寂半响，南宫行一步踏前，朗声道：“老夫南宫行教徒无方，难辞其咎，今日自废双足，代徒受过！”话音方落，只见双掌拍去，双腿已被震散，就算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
这般惊人举止，众人始料未及，赶忙上前将他扶起，曾文老泪纵横，大嚷道：“师弟，你这是作甚！”
伯山知他救徒心切，心中着实惋惜，没了双脚等于自废半生道行，裴笑为人有趣，这时也是哀声叹气，默默为南宫行治伤，什么话也说不出。
诸位长老之中，只有司徒阳明为人严苛，他冷声道：“宗门赏罚，不该南宫师弟说了算，他人之过也不应旁人代受，倘若修仙学道连自己心中这关都过去，那还修什么仙？又成什么道？”说完，深深望了刘剑东一眼。
此时，刘剑东跪在地上，泪流满面，他始终低着头，不敢去瞧师父南宫行一眼。
南宫行沉默无语，曾文倒是怒不可遏，老脸涨红，怒喝道：“还定个屁！南宫师弟数十年就只收这么一个徒弟，还被关在问罪崖那鬼地方终身受苦，你们难道要将他逼死不成？”
宗门才刚历经大劫，百废待兴，司徒阳明不愿多生事端，眼见诸人如此维护，便即不再多言。
伯山劝道：“曾师弟，你这话言之过重，咱们师兄弟同门百余年，情谊匪浅，大家少说几句，莫伤和气。”
而跪在一旁的刘剑东，见师父始终真心对待，真是百感交集，泣不成声。
南宫行见状，想要出言安慰，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只是缓缓爬过去，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转身飞去了残破不堪的剑阁之中。
fēng • bō过后，众人渐散，各自互助疗伤，又或是收敛死去同门遗体，场中只余下伯山和刘剑东两人。
伯山缓步上前，轻将刘剑东扶起，温言道：“剑东啊！学道修仙，先学做人，倘若连人都做不好，那又怎会成仙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师父此番情真意切，待你视如己出，千万莫辜负他一番良苦用心，往后定要成为顶天立地之人，成为当之无愧的剑仙。”
听完这话，刘剑东情难自禁，泪落如雨，在无尽悔恨之中，他也得到了真正的解脱，那并不是用“死”来成全。
曾文一路追寻程如雪，不知不觉竟飞到了洞庭湖上空，极目四望，山峦叠翠，碧玉如洗，八百里水泽，烟波浩渺。
又过十余里，正好遇见程如雪，见她脸色苍白，忧心忡忡，曾文忙问道：“师妹，你没受伤吧？”
程如雪神情凝重，低声道：“我没事，不过那两妖僧却让他们逃了。”
曾文道：“不妨事，伯师兄知晓他们来历，待方师兄回山，咱们一雪前耻。”
程如雪闻言，欲言又止，神情愈加沉重，曾文心中不解，又问道：“师妹，有事不妨直说，纵然天塌下来，那也还有师兄们顶着。”
沉思半响，程如雪颤声道：“这东海‘十二岛’的人来寻仇了，咱们需尽快回山，商议对策”。
曾文失声道：“这伙贼众怎么来得如此凑巧？”
程如雪道：“事情接踵而来，如我猜测不虚，暗地里肯定有人兴风作浪，想要我们衡山剑宗就此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