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东(十)(3/4)
箫娘在灶台后面烧饭,哼着昆腔,姿态悠闲。很奇怪,席泠一望见,就觉得有几分温存,好似她一直存在于这座空落落的院宇,一直存在于他荒芜的生命。
无意秋风起,夹着飘飘欲散的一缕瑞脑香。这是极其名贵的一味香料,席泠稍稍一想,就晓得是谁来过了。于是那几分温存,顷刻烟消。他连招呼也没打,悄然扶墙往正屋里去。
箫娘偶然抬眼瞥见,笑嘻嘻喊他:“东西拿回来了?”她随便哪里蹭蹭手背,跑到他面前巴巴摊开手心。
席泠便由斜襟里掏出布包着的分心,递到她手上,扶门跨槛而去。箫娘正赞叹那精湛的工艺,手上掂了分量,要谢他,却见他的背影有几分倾斜,循下望去,那两只脚略显浮沉。
她捉裙追进去,绕到他面前,“你摔跤了?”
“嗯。”席泠擦过她的肩,落到桌旁,给自己倒了盅水。吃过了,见她颦额盯着他的脚看,他又忽生几分不忍心,“不妨事,就是崴了下,明日就好。”
好在箫娘倒还剩几分良心,搁下首饰,蹲在他面前撩他的衣摆,“我瞧瞧是哪里,打点酒来揉一揉。”
她正要拔他的裤管子,席泠却将腿一让,“先吃饭,我饿了。”她抬脸望一望他,见他眼色格外冷,便识趣地出去摆饭上来。
今日添了荤腥,一样熏鸭、一样炒笋干,一样裹馅肉饺儿。打从席慕白没了,又收了好些帛礼,又有席泠的薪俸,日子倏地好过了些。两个屋里对坐,半片残阳离座几寸,浮尘飘荡。
席泠瞥着那些尘埃,光束里还夹着着微弱的香料,熏得他身上隐隐作痛,连带着嘴里味同嚼蜡,咽下个饺,好似不经意地问起:“仇九晋,今天往家来过?”
“啊。”箫娘含着块肉,胀得腮鼓鼓的,“你怎晓得?”
“他熏的香,很贵。”
箫娘撇撇嘴,“人家爹是应天府通判,外祖父是南直隶礼部侍郎,有钱嚜。”她搁下箸儿,歪着脸窥他,“脚要不要紧呀?吃过饭,我去隔壁讨些酒来给你搽一搽好了,省得明天路也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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