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青楼(1/2)

裴琛思绪混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的最多的还是今晨的殿下,再看看八只狗,她烦躁地去做孔明灯了。

狗儿也跟着她往内屋走去,走到屏风前就不知所措,直接往屏风上撞,撞得嘶鸣唉叫,裴琛叹气:“怎么就那么笨呢。”

吐槽完了以后,她还得命人将屏风撤了,免得阻碍它们。

没有屏风,内屋明亮许多,坐在桌后,她拿起竹条使不起劲,想想这想想那,终究放下竹条。

小狗儿窝在她的脚畔取暖,一只两只也就罢了,偏偏来了五六只,还有几只在摸寻的道路上,片刻即将到达。

裴琛弯腰抱起一只白毛狗放在桌上,按住爪子,随手用毛笔在它脑袋上写字—明浔。

抱起第二只,写上明澜。

接着是明蕴。

一直写到八公主,然后哼哼一声,摸摸‘明浔’的脑袋,满足地笑了。

然后揪着‘明澜’的耳朵,最后将明蕴丢下去,继续与‘明浔’瞪着,问道:“你叫什么呀?”

‘明浔’自然不会答话。她戳着‘明浔’的肚子,怜悯道:“你叫明浔,懂不懂,下回我喊明浔,你得跑过来。”

‘明浔’舔了舔裴琛的手,张大嘴巴就要咬,裴琛立即捏着它的脑袋:“好你个叛逆的明浔,打你屁股。”

言罢,她的笑容戛然而止,望着狗,眼中陡起几分狠厉。

屋内屋外寂静无声,装狗的木箱早就挪走了,府内的绣娘匆匆而至,白露将人领进去,两只狗窝在地毯上,舒服地闭上眼睛。

绣娘见多识广,也未曾在意,上前抱了抱小狗,不用尺子量,知晓大约的尺寸后便与白露说道:“明日我将衣裳送来。”

“这么快吗?”白露惊讶。

“简单些,不费事的。”绣娘笑着说道,摸摸狗身上毛茸茸的毛发,“挺可爱的,只是为何这么多?”

富贵人家养狗儿养猫儿的不在少数,多是一只两只,似驸马这般七八只的绝对不多见。

绣娘退出去后,裴琛就想着出去走走,屋内憋屈得慌,她刚动脚,狗儿就跟在她的后面,过门槛的时候还得捞它们一把。

下台阶就听到一声声唉叫,狗直接摔了下来,一只叠着一只,婢女们笑得合不拢嘴。裴琛淡淡地看了一眼,穿过角门去佛堂。

狗而穿过角门,在冷风中发抖,偏偏还要跟着。

裴琛慢步走到佛堂前,闻着檀香气,让婢女去通传一声。婢女没动,她顺着婢女的视线看过去,八只狗来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多半是跟不上速度。她探首找了找,‘明浔’还在。

她抱了‘明浔’入佛堂,不知怎地,近日来找顾夫人,顾夫人都会见她。

进去后,檀香味愈发浓郁,她望着神明,神明似乎也在望着她。她问顾夫人:“母亲,您说真有神明吗?”

“信则有,不信则有,虚虚实实,本就辨不清,谁若能辨得清,便也不是凡人了。”顾夫人跪在蒲团上,面色沉沉,手中攥着佛珠。

裴琛听得脑壳子疼,杀戮之人岂会听神明一说,她不解,苦苦思索,想着顾夫人信奉神明才来此一问,谁知人家也不全信。

她摸摸‘明浔’的脑袋,失落得很,她是后世之人,糊里糊涂来了前世,本就迷惑,又遇裴铭道出裴熙,如今又遇殿下送她八只狗儿,究竟是巧合还是殿下在试探?

一时间,她也分不清。

“母亲,您觉得有重生之人吗?”裴琛耷拉着脑袋。

顾夫人问她:“何谓重生?”

裴琛一时答不上来,顾夫人终于睁开眼睛看向她,言道:“你连自己的困惑都不知,如何让人解惑呢。”

“母亲,我……”裴琛欲言又止,呆呆跪在一侧。

顾夫人不理她了,径直敲着木鱼,咚咚咚了半晌,裴琛却奇怪地静了下来,看着顾夫人手中的木鱼。

她看了半晌,逮住机会问道:“母亲,倘若陛下崩,您会如何?随她而去吗?”

“裴琛,你今日是来讨打的吗?”顾夫人侧身看着她,“你咒你岳母死也就罢了,咒我死,不怕天打雷劈吗?”

裴琛尴尬地笑了,抱起‘明浔’就跑出佛堂,剩下的三只狗傻眼了,呆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婢女询问顾夫人:“夫人,公子丢了三只狗,可要送回去?”

顾夫人眼皮都不眨一下:“烤了。”无事过来咒骂她早死,想来最近太过猖狂了。

婢女呵呵笑了,“似是刚出生不久,怕是烤、烤不了。”

“让公主来取,公子的人来要一律打出去。”顾夫人生气了。

婢女瑟瑟应声,吩咐人将狗送入屋内暖着,天寒地冻容易冻出毛病。

那厢回屋的裴琛左等右等都等不到迷路的三只狗,两人沿路去找,最后寻到佛堂,夫人扣住不给了。

裴琛大意失荆州,悔恨得不行,让人去找溧阳回来,八只狗不见了三只,她有些愧疚。

****

准备回官衙的溧阳听到裴府小厮的传话后哭笑不得,裴琛惹怒了顾夫人,人打不着,将狗扣下了。

有些无奈,又觉得枯燥的生活中多了几分烟火气,她立即放下手中事务回去搭救小狗。

元辰驾车,马车平稳又很快,无风无浪地回到裴府,与往常不同的是先去佛堂。

顾夫人今日见了一个,也不吝啬地见第二个,直言裴琛话语不恭敬。

“您莫要与她计较,她自己都是孩子脾气呢。”溧阳苦苦陪笑脸。

顾夫人敲着木鱼,咚咚咚三声停了下来,“今日殿下愈发宠她了,她跑来问我倘若陛下崩,我会不会跟着去死。”

溧阳:“……”果然还是欠收拾。

她立即赔罪道:“裴琛今日忙昏了脑子,您自己的女儿也知晓脾气,她并无坏心的。”

“是吗?你看看留下的三条狗,只怕你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与我说话。”顾夫人朝着婢女抬抬下。婢女立即提出一只笼子,溧阳走近,仔细观察一番,最后在狗脑袋上看到了‘明澜’二字。

溧阳抿唇笑了,忍不住想笑。顾夫人说道:“你笑什么,倘若写的是你的名字呢?”

“她闹着玩罢了,此事还望夫人装作未曾看见。”溧阳笑得不行,未免自己失态,立即将提着狗笼子走了。

笼子有些重,出了佛堂就交给元辰,吩咐道:“先给它们洗澡,你去洗。”

元辰不大识字,未必认得出来。

照常回屋,溧阳不去看主人家,先去看几只狗儿,果然什么都看不到,必然是销毁证据了。

裴琛怀中还抱着一只狗儿,溧阳先去看狗儿,脑袋上照旧什么都没有了。她故作疑惑,道:“你抱的是明浔吗?”

‘明浔’是一只毛发雪白的狗,通体无杂色,很好辨认。裴琛怀中的是花狗,她下意识看向那只白狗,心虚道:“殿下说什么呢?”

“我说哪只狗是‘明浔’?”溧阳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只通体雪白的狗,竟也有些满意,颔首道:“你的眼光倒也不错。”

溧阳说完就捞起那只通体漆黑的狗儿,仔细端详一番,自己与裴琛说道:“这只狗儿取名裴琛,如何?”

裴琛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讷讷一声:“它太丑了。”

她内心吐槽:我好歹选了一只可爱讨喜的狗儿呢。

溧阳不理会她,瞧了一眼桌上有竹片,许是做灯笼剩下的,婢女还没有收拾。她过去选了一片宽的,招呼裴琛过来,“你切成一块小的,长长的即可。”

裴琛不知她要做什么,思索须臾后还是决定照做,拿来匕首慢慢地地削。溧阳如看工一般盯着她,吓得她丝毫不敢懈怠,做的十分迅速。

竹片大小如玉牌一般,溧阳指着竹片上方:“这里,凿一个洞。”

裴琛照做。

须臾后,凿出小.洞,溧阳吩咐她:“再做一个。”

溧阳自己取了红绳穿过小洞,提笔在竹片上写着‘裴琛’二字,然后将红绳挂在黑狗的脖子上。

裴琛石化,再看自己手上快要大功告成的竹片后下意识要藏起来,溧阳立即捕捉到她的小动作,“不许藏,继续凿出小洞。”

“我错了,成不成?”裴琛怕了。

溧阳无动于衷:“不成,继续凿。”

最后第二块竹片上写着‘明浔’,堂而皇之地挂在了白狗身上,溧阳轻柔地揉揉榻它的脑袋。

裴琛要炸了,“能解开吗?”

溧阳不理会,唤来白露白霜,“将它们送去佛堂,就说驸马知错了。”

白露白霜呆笑一阵,觑了一眼生闷气的主子,忙不迭地将狗儿抱走,出了角门后,两人笑得直不起腰。

“殿下好聪明,这回夫人总要消气了,瞧,公主驸马随她打骂了。”

屋内的裴琛兀自生闷气,托腮不理溧阳。溧阳也不去理会她,恰好元辰将三只狗儿送了进来,六只小狗窝在一处取暖。

“殿下,你送我八只狗儿做什么?”

“我本想买两只,店家非说八只狗儿是兄弟,要我都买了,说回来热闹。你喜欢吗?”溧阳漫不经心,余光轻瞥一眼裴琛。

裴琛纳闷:“您送我狗儿做什么?”

“有趣罢了。”溧阳说道。

裴琛心中的疑惑反而加深了,蹭蹭下地走到溧阳跟前,端详对方一阵,溧阳面容白皙,不施粉黛,肌肤晶莹,风华正茂。

“驸马想看什么?”

“殿下,你……”裴琛欲言又止,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默默在一侧坐了下来。

溧阳说道:“现在得空,你给我吹笛吧。”

裴琛一跃而起,兴奋道:“我吹的笛子可好听了。”

溧阳抿抿唇角,不赞同,甚至做好了捂住耳朵的准备。

婢女立即取来长笛,裴琛洋洋洒洒地朝溧阳笑了笑,溧阳眉眼如画,端正从容,并没有继续调笑的意思。

裴琛抿唇,唇角贴着弟子,一缕笛音飘扬而出,溧阳皱眉,与印象中的不同。

她暗自苦恼,笛音一转,她不由捂住了耳朵,前半段改了,后半段一模一样。

“裴琛、裴琛,好了,我听到了。”溧阳开始投降,“你这后半段为何与前半段差距那么大呢。”

“我……”裴琛放下笛子,瞅见她痛苦之色,不觉又吹了吹,她改了,前半段后来有名师点评改了,只是后半段没来及改。

她狐疑道:“很难听吗?”

“好听。”溧阳言不由衷,示意裴琛将笛子拿来,“我教你如何改,可好?”

裴琛默默将笛子送了出去,说道:“其实你吹得也不好听。”

溧阳面色一红,生气地将笛子塞了回去,道:“我要去书房。”

“不是的,挺好的,余音绕梁。”裴琛识趣地改口,将长笛朝屋外一丢,说道:“我们不吹笛了,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午时,我吃了药。”溧阳直起脊背,提高了下颚,目光灼灼。

裴琛眼皮一跳,“你在邀请我吗?”

溧阳一听,觉得她有些不识趣,傻傻的呆呆的,当真做出坑杀十万大军的事情吗?

她有些想不过来,裴琛笑吟吟地打横将她抱起,她蓦地一颤,“小心伤口。”

“怕什么呢,青莞换过药了。不怕的。”

呆呆的傻傻的人又聪明了,溧阳惊讶不已,待到床榻上,身后一软,整个人似乎陷入了云层之间。这回是裴琛撤下锦帐,她欲上床,脚畔似乎有动静,她低头去看,哦豁,狗儿又来捣乱了。

她俯身抱起狗将狗放在桌上,六只放在一起,自己跑回床上。刚出生的狗儿身子弱,胆子小,哎呦叫唤不停,溧阳于心不忍,道:“你将它们放下来。”

“你都自顾不暇,还有精神去管旁人吗?”裴琛低笑一声,吐了口气,道:“你害怕吗?”

每回,溧阳都害怕。她并不享受,只是被蛊虫折磨后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溧阳垂下眼睫,被她一问,又有几分紧张,双手紧攥着锦被,“不害怕。”

“你总是言不由衷。”裴琛轻叹一句,语气低沉,看着她低眉顺眼又觉得不忍,掌心贴着她的侧脸,“殿下,我们都会好好的。”

这一回,我与你同龄,岂会让你再度陷入危险中。

她俯身吻了吻溧阳的眉眼,举止十分温柔,害怕惊扰了溧阳。她的动作轻缓温柔,溧阳轻叹,想起那一夜。

裴熙的吻霸道极了,少年血性,而面前的裴琛总带着几分谨慎,她不忍想要戳破,却不知如何说。

她最想问的是为何要放弃大好江山,登基为帝后要多少美人都会有,何必沉浸在过往中。

不值得。

裴琛凝着她,掌心贴在她的柔软的肌肤上,她轻颤,道:“裴琛,我……”

话未曾说完,裴琛堵住她所有的话。

天色大亮,光色照人。

亥时,佛堂的婢女将‘明浔’‘裴琛’送了回来,两只小狗吃饱喝足了,懒洋洋地躺在笼子里打嗝。白露白霜无奈地将狗儿抱进配屋里,主屋许久没有动静了,她们不敢进去。

过了子时,屋内的狗儿叫不动,发出呜呜的声音,溧阳伏在枕畔,长发散于肩头,肩上落了几只红梅。裴琛已起身,看着狗儿,怜悯地将它们丢了出去。

一踩在地上,小狗儿慌忙地跑了,溧阳听着一声声哀嚎,心软道:“你欺负它们,它们以后不做你的小跟班了。”

裴琛浑身一颤,锦帐之后,女子身形曼妙,长发之下隐着白皙的肌肤,优美动人。她掀开锦帐,溧阳立即去摸索锦被,裴琛握住她的手,道:“你刚才说什么?”

“你松开……”溧阳觉得万分羞耻,伏在榻上,身不由己。裴琛的目光似烈火般焦灼,烫得她浑身不适。

“裴琛。”溧阳阖眸,几乎不敢去对裴琛的视线。

裴琛俯身,问她:“你方才说什么呢?”

“没有。”溧阳闭着眼睛,浑身无力,脊背生凉,冬日的屋内不着衣裳冷得让人发抖。

裴琛失望地松开。溧阳立即将被子拉过来盖在自己的身上,做完这些,她才舒了口气,然而裴琛不欲放过她,道:“我们去沐浴。”

“我、我饿了。”溧阳被吓得口不择言,下意识裹紧了被子,方才的一幕还未曾淡忘呢。

“方才、方才已经结束了。”她试图辩解,这回闭着眼睛,她不知如何面对裴琛。

裴琛凑至她的面前,咬着她的耳朵:“你睁开眼睛说话,我很丑吗?”

“不丑、不丑、裴琛,子时了。”溧阳身子发软,伸手勾住她的脖颈,反蹭上她的侧脸,低声说道:“来日方长。”

裴琛心花怒放,眉梢眼角染上难以遮掩的笑容,肌肤发痒,她好奇:“你怎么突然变了。”

“大抵是喜欢你了。”溧阳闭着眼睛,高抬着脖颈,颈下肌肤一片雪白,整个人散着无尽的诱惑。

裴琛看着她,眼神闪烁,忍不住将她拥人怀中,她问道:“你如何发现自己的心意?”

“我也不知,你信前世的缘分吗?”溧阳克制自己,感觉一阵温暖,她说道:“我对你的喜欢,约莫来自前世。”

裴琛沉默,只拥着她,溧阳轻叹一声,将自己容入裴琛的怀中,徐徐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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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这日,天气大好,金色暖洋洋的眼光照射大地,垂龙道上光芒万丈,群臣疾步行走。溧阳慢悠悠地走动,林新之巴巴地凑了过来,“您与驸马如何了?”

“好得很,听闻顾祭酒忙得脚不沾地,林大人很闲吗?”溧阳轻抬眼皮,罕见地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林新之受宠若惊,道:“殿下对臣何至于这般温柔?”

溧阳想了想,道:“大约我心情好,你来寻我有事?”

“有些小事,我想娶顾祭酒。”林新之厚着脸皮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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